晚潮｜大寒：一枝春信傳梅萼

□黃嵐

1月15日下午，甬城下了2023年第一場雪。那時我剛好在參加寧波天協的理事會，突然看到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而降，有點驚喜，有點小開心，兩日前還在經歷23?C的那樣暖冬的我們，怎么能想到會迎接白雪的到來？節氣以它最穩重的步伐告訴我們，到了大寒節氣，就該會有什么樣的天氣，一點不讓人失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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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寒，是冬季最后一個節氣，也是全年二十四節氣中的最后一個節氣。太陽黃經達300°，于每年公歷1月20-21日交節。我跟著太陽的步伐，以詩話作槳，劃過了地球圍繞太陽一周的航程。

大寒同小寒一樣，都是表示天氣寒冷程度的節氣，而大寒是嚴冬中最寒冷的時候。大寒節氣處在三九、四九時段，所以我們常聽到“數九寒冬”的說法。正如北宋詩人邵雍《大寒吟》所述，此時一片寒冷：

舊雪未及消，新雪又擁戶。

階前凍銀床，檐頭冰鐘乳。

清日無光輝，烈風正號怒。

人口各有舌，言語不能吐。

舊雪未消，新雪又來，而臺階前井欄已凍住，檐頭是滴水成冰，這樣的天氣簡直凍死人了。你瞧，白日在烈風中無光，而人即使有舌頭，也被凍得說不出話。這樣的冬天，實在是太冷了。

相對來說，江南的冬天會比北方的冬天更難過，北方有暖氣，即使零下幾十度，只要在室內，仍如春之溫暖，而江南是不管屋內屋外總是又冷又濕，讓人非常不快。此時若有一壺酒，怕是能讓自己開心一點。南宋詩人方回的《永樂沽酒》說的就是這樣的快意：

大寒豈可無杯酒，欲致多多恨未能。

楮幣破慳捐一券，瓦壺絕少約三升。

村沽太薄全如水，凍面微溫尚帶冰。

爨仆篙工莫相訝，向來曾有肉如陵。

是呀，大寒天怎么沒有酒呢？但是在這寒冷天，去沽酒，卻碰到酒味太少淡如水，而外天寒凍面幾乎帶有冰意。呀，做飯的仆人你們別驚訝，以前也曾有過很多肉很多得意的時候?？磥憩F在有點落魄，大寒到了，年關也到了。

像唐代的元稹就不同了，他畢竟做過宰相，臘酒盈杯，金爐炭溫，一派富貴相?！对佖ニ臍庠姶蠛轮小肥沁@樣說的：

臘酒自盈樽，金爐獸炭溫。

大寒宜近火，無事莫開門。

冬與春交替，星周月詎存？

明朝換新律，梅柳待陽春。

不管什么時候，到了大寒節氣，天氣確實是冷的了，這時適宜烤烤火，沒事連門也別開，西北風大狂，要凍煞人的。大寒是冬季的最后一個節氣，接下來就到立春了。俗說“冬天來了，春天還遠嗎”是很有道理的。在寒雪飄飛之際，梅花凌寒而開，是迎春使者，讓人們感受到春的氣息。等到柳條垂青，那是真正的春天到了。

在大寒之際，除了梅花，還有水仙也是冬春之交的迎春客。特別是用一個青瓷盆，養一二棵水仙球，在立春時凌波開放，絕美一景。不管嬌花開不開，野草肯定是“春風吹又生”的，雖還是大寒節氣，草色已萌，看明末清初詩人屈大均所作《大寒》：

大寒偏易暖，寒向小寒時。

亦有空林雪，梅花似不知。

病煩春色早，貧恐水仙遲。

多謝萋萋草，穿冰已作絲。

從詩中看，似乎大寒比小寒還暖，一般來說，北方的小寒比大寒還冷，但江南最冷的是在大寒。生病時最怕見到春的到來，怕是臥床不能出去探春，貧寒之際怕連水仙花也見不到了。這次新冠的侵襲，讓多少人居家臥床不起呀！雖有雪，梅花卻還未開，但在冰雪中越寒而來的萋萋草，讓詩人感受到了春天的腳步。

大寒節氣時最重要的民俗是：大寒迎年。我小時候，到了廿三過小年，要祭灶王爺，母親念叨“灶司老爺上天言好話”。廿四撣塵，我與哥拿竹梢頭綁著掃墻壁。廿五炒貨，就是炒瓜子花生什么。廿六割肉，以前經常是一年吃一回肉吃這天不管錢多不多，總要上街買點肉來。廿七謝雞，這天要宰雞宰鴨了，掛在屋檐下。廿八貼對聯，廿九別歲，有的臘月是沒三十的，這天就過年了。三十就是真正過大年了。過了除夕，就迎來春節，小孩子是最喜歡過年的了。

據《月令七十二候集解》大寒有三候：一候雞乳。就是在立春前要養小雞了；二征鳥厲疾。鷹隼之屬的殺伐之鳥，至此而猛厲迅疾。三候水澤腹堅。即堅冰也，像北方，河水結成厚冰可通車了。而江南是不會有這情況的了，往常連雪的影蹤也見不到，不像今年飄了雪花。而在雪飛中，看到梅花報春，又將迎來新年，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，遠離病魔，幸?？鞓?！一首《鷓鴣天 大寒》送上春的希望：

久處江南少雪蹤，冷潮時發困三冬。

身無彩翼觀山水，心有遐思向竹松。

臨堍北，望江東，冰封千里始消融。

一枝春信傳梅萼，何懼嚴寒掩碧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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